桃悠悠

【周关衍生/白粥夫夫】日正当午(七)

      正午被白尔博吼住了,呆呆地看着白尔博,时不时的打两个哭嗝。白尔博还没对他这么凶过,也没发过脾气。


    “你明不明白咱们俩的关系?”白尔博问道,他坐在沙发上随手拿起桌上的半只雪茄,点上抽了一口。正午被他唬住,瞪着含着泪水的眼睛看着白尔博。白尔博吐了一口烟圈,眯着眼道:“老子给你钱养着你玩玩你而已,我还真养出一个管家婆啊?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咱们之间,只有交易,没有感情,懂吗?”


      这句话正午不止听过一次,他懵懵懂懂的,却一直不明就里。完全是交易,一点点感情都没有吗?他们之间那些又是什么?曾经他不好意思去问,他怕白尔博觉得自己蠢,只是心里闷闷的,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可白尔博一逗他,他又什么都忘了。夜深人静只有他自己的时候,他偶尔也会想一想,可是脑子浑浑噩噩的也想不明白。他便把压在枕头下的那条领带拿出来,使劲儿嗅一嗅,心也就宽敞了。那领带上有白尔博的味道,时间长了,味道淡了,可白尔博的样子在他的脑海里越来越清楚了,等领带完全沾染上正午的味道,正午就凭着自己的记忆记住了那种味道,也许,他的身上也存着白尔博的味道。


      可今天听到白尔博说,他的心又闷闷的疼起来,像有一只手从他的喉咙伸进去,翻搅他的心和胃,这次白尔博没像以前那样来逗他,只是坐在沙发上冷眼看着他,他的心一点点冷下来。


      正午知道自己不聪明,不强健,不富有,他奢望着能在城里有一份立足之地,能组建家庭娶妻生子,他觉得自己总会遇到那样一个姑娘,愿意跟着不够好的他。可他遇到了白尔博,在他最艰难的时候遇到了白尔博。他们的开始虽然不算光明正大,却情有可原。在他最困难最堕落的时候,白尔博如同一束光,裹挟着一丝温暖闯进他的生活。那一丝温暖并不多,可足够让正午融化,那束光不算亮,却为正午照亮了不一样的生活。他如同雏鸟一样,依恋上了睁开眼便见到的白尔博。


        白尔博从来没跟正午发过什么脾气,可他也的确没对别人这么伏低做小过,他纵横情场惯了,觉得自己多情温柔风度翩翩,可他不知道这种多情其实是对所有人的无情。他可以人在花丛过片叶不沾身,可偏偏对正午,他的耐心多了,放在他身上的心思也多了。白尔博觉得可能就是这样,才把正午惯的没了分寸,不明白自己的身份。他可以纵着他闹一闹,可他哄都哄了正午仍然不依不饶,这让他心里烦闷,虽然正午惨白着小脸儿,眼泪挂在睫毛上的小样子让他于心不忍,可他心想这次不能这样纵着他,还是要给他点教训,明白他自己的身份地位,明白金主白尔博给他们两个人定下的关系。


      白尔博拿起搭在沙发上的大衣穿上,用手指点了点正午说了一句:“你自己好好想想。”说着拉开了门,关上门的一瞬间,他瞥了一眼正午。小土包像个落了翅的鸟儿,浑身每一个汗毛都在打蔫儿,他垂着头肩膀有点垮,挂在睫毛上的眼泪落下来,啪的一声滴在鞋上。白尔博狠了狠心,走了出去。


      他出门也觉得无事可做,本来定好的餐厅也没兴致去了,自己打了个车跑到酒吧去找乐子,可到了酒吧也是闷闷不乐的喝酒。闷酒喝了不舒服,他又打电话叫Alex来接他。


      Alex看得出老板在生气,他默默开车不敢多问。“靠边停下!”一路都没做声的白尔博突然开口说话。Alex依言停在路边,回头看看白尔博。“你去买个披萨打包。”白尔博指了指窗外的必胜客。Alex点了点头,下车前问道:“要什么口味的?”


      白尔博好像更生气了,凶巴巴地说:“除了榴莲的,什么都行。”Alex知道,正午不爱吃榴莲。他根据正午的口味买了披萨和小食,白尔博接过东西来,心情好了一些。


      可是当他们回了会所发现正午已经离开了。白尔博的心又是一阵烦闷,像有一口气堵在胸口。Alex也大概猜出他们发生了什么,可正午的离开惹得白尔博很生气。


      “我去找他,把他接回来?”Alex说。


      “不许去!他爱他妈去哪儿去哪儿,翅膀硬了,反了天了他!”白尔博轮起胳膊把披萨掼在地上,还不解气又补了一脚。


      Alex看了看碎了的披萨有点心疼,可还是冷眼看着气呼呼坐在沙发上的白尔博说:“这大冷天的,正午就这么跑出去不知道会不会冻到,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白尔博抬头瞪了他的秘书一眼:“你吃多了?管这么多?”又像是安慰自己一样说:“还能去哪儿,也就是回他那个小破屋了。没事,两天就回来了。”他又看看Alex讪笑了一下,说:“他不回来,还能去哪儿?”说完了像是宽了心一般,挥了挥手对Alex说:“你走吧!”


      Alex走出了会所,外头已经开始飘雪。他不由得担心周正午,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回家的那趟公交车还有没有了。


    正午没坐公交车,他呆呆地在北京的街头独行,天色渐晚,路灯一盏一盏在他身后亮起,冬天的风很硬,正午身上的羽绒服样子好看,却不那么保暖,被风吹得贴在身上渐渐的吹透了。他的眼睛哭得红肿,鼻子一抽一抽的,鼻涕止不住也要流出来。他抬手擦了擦,泪又流了下来。他今天大概知道了白尔博说的交易是什么,所以心才一揪一揪的疼。这种感觉他知道的,像小时候弄丢了妈妈给打酱油钱,像一家人辛苦养了一个春天的小猪崽都死光了一样。不,比那个还难过,难过一百倍。


    天开始飘起了雪花,正午飞快地跑了起来,他用最快的速度跑回组住的房子,屋子黑漆漆的,没有灯光也没点炉火,冰冷黑暗。他顾不得那么多,接着外头透进来的月光翻出藏在枕头下的那条领带。他把领带放在鼻子下使劲儿嗅了嗅,还好,味道虽然淡,但还在的。他知道,从今以后,白尔博的味道只能停留在这条领带上,再也闻不到了。泪滴在领带上,沿着丝绸的纹路化开来,正午笨拙地擦着水渍,他不想让原本就已经很淡的味道稀释了。


      白尔博你这个大坏蛋!正午搂着领带躺在床上哭,你本来说这是交易的,可是为什么我付出的却是感情。


       我的感情丢了。


       正午醒来的时候觉得头很疼,嗓子也冒着烟儿的疼。可屋子是暖的,他躺在温暖的被子里,他动了动手脚,浑身都疼。


      “醒了?”一个和蔼的声音响了起来。正午睁开眼睛,努力适应着室内的光,看到房东凌大妈。


      “大妈!”正午开口叫了一声,嗓子太疼了,声音也哑的不行。凌大妈是个热心肠,她絮絮叨叨的念叨正午。原来头一晚正午回家没关好门,一大早凌大妈出来倒垃圾的时候看到了,出于好奇就推门进来看看。


      “这屋子,跟冰窖一样!”凌大妈说。她看到昏睡在床上的正午,摸了摸头,正午在发烧。凌大妈赶忙给他塞进被窝,又插上电褥子,给他升了炉子,屋子里身上暖和了,正午才醒。


      凌大妈从炉子上的小铝锅里盛出一碗稀饭夹了点咸菜坐在床边喂正午吃。“家里没有米也没有药,这日子怎么过得啊你?”凌大妈数落着正午却带着浓浓的关心。正午一阵心酸,他小口小口地喝着粥,凌大妈说:“我让老张家二小子给你买的药,吃完饭就吃药,啊!”正午诺诺地说了一声谢谢,又说:“买药的钱我过几天还给你吧,我现在没钱,我一定还。”。凌大妈点了点头说不着急又问道:“你病了,你那个朋友怎么没来?就是上次那个?”正午知道她说的是白尔博,他那样的人物,穿衣打扮跟这个小弄堂格格不入,大家看了印象深刻。可他想到白尔博,泪又流了下来。


     凌大妈叹了口气劝慰道:“这人啊,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只要你人还在,什么难事都能过去。有些人啊,过去了就过去了,没啥可惦记的!”正午愣愣地看着凌大妈,他不清楚凌大妈怎么知道他们的关系或者凌大妈的话另有意思。凌大妈看出正午的疑问,笑着说:“觉得大妈是老古板,怕大妈接受不了啊?”凌大妈喂了他一口粥说:“大妈有个小儿子,也找了个男的过日子。两个人都是警察,过得好着呢!两个人在一起,还得看人!”正午听了,叫了声大妈眼泪更止不住了。凌大妈把饭碗放在床头边的桌子上,又给他喂了药把正午塞进被窝安慰着说:“人不好啊,咱们就别惦记他,小周你这孩子心眼儿实,要找个好心眼儿的人跟着过日子才行。”说着摸了摸正午的头,“吃了药就睡一觉,醒了就都好了。”又从兜里掏了一百块塞在正午枕头底下。


     正午点了点头,嘴巴藏在被子里,说话呜呜咽咽的:“大妈,我好了就去干活,我会尽快还你钱。”凌大妈没说话,隔着被子拍着正午的背。


      屋里很暖,正午很快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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